哈佛大案與亞裔教育維權之路(四): 披荊斬棘
編者按:
6月29日,美最高法院裁定哈佛招生歧視亞裔案違憲,這個公正的判決,亞裔等待了太久,付出了太多。
這一案件再次引發公眾,特別是亞裔群體的廣泛關注。很多華人對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表示出濃厚的興趣:
- 亞裔孩子在申請哈佛等名校時是否受到歧視?
- 亞裔為了爭取公平教育權力都做過哪些努力?
- 學生公平組織起訴哈佛起到什麼作用?亞裔社區是否袖手旁觀?
- 哈佛大案判決勝算如何?對美國社會和亞裔社區有何影響?
帶著這些問題,我們有幸採訪了在亞裔維權抗爭中湧現出來的亞裔社區領袖。下面將以專題報道連載的方式,把亞裔教育維權這段艱辛曲折、但又精彩勵志的歷史展現給亞裔社區。
并力求從美國亞裔教育聯盟(AACE)等一大批亞裔社團聯合起來反教育歧視的點滴事迹中,感受亞裔群體不畏強權、奮力抗爭的進取精神,激勵後人繼續堅毅前行,不斷改善和提高亞裔在美國的政治地位。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上篇說到,SFFA和亞裔社區結成聯盟,開闢教育維權新途徑。但對雙方來說,這條道路並不平坦。因為美國的左翼統治階層,還有他們在亞裔社區的追隨者並不願輕易放棄他們的業已失敗的政策主張。在前進的路上,也經歷了幾多波折、坎坷,但大家始終守望相助,與SFFA等志同道合的亞裔維權組織為伍,一路無所畏懼,一路披荊斬棘。
SFFA艱難耗時的取證
失敗才是人生常態,成功只是偶發事件。SFFA的維權之路可謂一波三折。
起訴之初,雙方律師就都據理力爭,開始了針鋒相對的拉鋸戰。期間,SFFA準備依法在哈佛大學的錄取檔案等相關文件中尋找歧視亞裔的相關線索和蛛絲馬跡,卻遭到了哈佛大學的百般阻攔。在經歷了幾乎是白熱化的鬥爭後,哈佛大學最終才勉為其難同意了SFFA提出的要求。
隨後,一項浩繁的調查取證工作隨即展開。從2015年到2018年,SFFA和律師團隊不但調查了哈佛大學從2010年到2015年之間15萬份學生申請檔案及有關文件,並建立了數據模型,還通過走訪大量哈佛大學錄取官員、哈佛大學學生、高中升學顧問等群體,並請杜克大學著名經濟統計學家Peter Archidiacono進行分析、構建模型,逐漸梳理鎖定了哈佛大學歧視亞裔的鐵證。
亞裔翻開了專業維權的新篇章
在SFFA動員巨大資源對哈佛大學進行取證調查的三年,哈佛申訴組委會的創始人們卻開啟了教育維權的一個新篇章。
由於把持美國新聞界的左翼媒體把種族優惠法案當作一隻只能供奉的聖牛,Blum先生只能成立學生公平組織,讓受歧視的亞裔孩子匿名參加起訴,以保護他們對將來遭到打擊報復的擔心。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亞裔發聲,是很難改變美國社會輿論的。
上篇談到,為了在社會輿論的戰場支持SFFA對哈佛大學提起的訴訟,2015年初,趙宇空等有識之士於2015年5月聯合了64個美國亞裔組織,正式向美國教育部和司法部遞交了申訴,控訴哈佛大學歧視亞裔招生的錯誤做法,號召美國亞裔社區堅定地支持SFFA,並成功地向美國社會揭露了常春藤盟校對亞裔進行入學歧視的行為。
2015年12月9日AACE歐陽了寒等人在最高法院門口支持 fisher vs university of texas ( fisher II)
讓亞裔社區失望的是,滿嘴「平等」,」保護少數族裔利益「的奧巴馬教育部居然在一個月之內將亞裔的這份聯合申訴給回絕了。他們無法證明哈佛對亞裔美國歧視,卻使用一個程序上的理由,聲稱因為SFFA起訴哈佛,教育部就不再調查了。
這封回絕信,對申訴哈佛組委會可是迎頭一擊。但這幾位以亞裔孩子教育維權為己任的草根領袖沒有氣餒,趙宇空、歐陽了寒、李春燕等人決定,要成立一個專業維權組織,形成一個教育維權的橋頭堡,這樣才能有效地抗爭。陳郁馬上進行了註冊,美國亞裔教育聯盟(AACE)隨之成立。
從此翻開了亞裔專業組織教育維權的新篇章。
開闢申訴藤校的新戰場
AACE成立之後,馬上設立了下一個行動計劃。趙宇空認為,美國那麼多藤校都在歧視亞裔,奧巴馬拒絕了我們對哈佛的申訴,我們就申訴其它藤校。
這樣,AACE就帶領亞裔社區,繼續了他們不屈不撓的抗爭。
根據Henry Yang的數據分析,AACE選擇了耶魯大學、布朗大學和達特茅斯學院這三所大學進行申訴。
在精心準備之後,2016年5月23日,代表132個美國各地的華裔、印裔、韓裔、巴基斯坦裔、日裔等亞裔組織,AACE正式向司法部民權司和教育部民權辦公室遞交了行政申訴, 正式要求美國政府對耶魯大學、布朗大學和達特茅斯學院在大學錄取過程中對亞裔學生的歧視行為進行全面調查。
AACE2016年申訴耶魯
當天下午,AACE代表團在首都華盛頓國家新聞俱樂部成功地舉辦了一個新聞發布會。美國聯邦眾議員、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羅伊斯先生(Ed Royce)親自到場,發表了強有力的講演支持AACE的申訴行為。
事後,趙宇空先生透露,他是懷著激憤的心情飛到華盛頓申訴這三所大學的。在他帶領亞裔社團申訴哈佛之後,他的孩子趙睿達也親歷了歧視亞裔的錄取行為,成為另一名「抗議藤校錄取不公」的受害者。趙睿達品學兼優、發展全面,GPA高達5.3,但即便如此,他不但申請藤校落空,就連他所申請的幾所美國排前20名的學校都拒絕伸出橄欖枝。而他所在的郡里,很多綜合成績都不如他的孩子都被美國名校錄取。
面對這樣的歧視(也可能是對他的報復),趙宇空把憤慨化作了力量。在申訴前兩天,就在飛往華盛頓的路上,他依然給數十個亞裔組織領袖發簡訊、打電話。最後,就這兩天,又有十多個組織加入了AACE的申訴。
繼續贏得美國社會的同情和支持
2016年5月23日至6月10日,AACE對耶魯大學、布朗大學和達特茅斯學院的申訴在美國和亞洲獲得了50多家媒體的廣泛報道,這其中包括來自國家廣播公司(NBC)、國家廣播電台(NPR)、財富(Fortune)、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赫芬頓郵報(Huffington Post)、世界日報(The World Journal)、美國中文電視(Sino Vision)等媒體的報道。前達特茅斯學院招生官員Michele Hernandez博士還發表了文章,揭露了常春藤盟校對亞裔學生的嚴重歧視。
繼續支持Blum先生
以此同時,AACE繼續對Edward Blum先生反對種族優待法案的起訴進行了有力的支持。
2015年12月9日,AACE與80-20華盛頓首府分會聯合在最高法院示威,支持Fisher起訴德州大學的起訴。
2016年6月23日,AACE發表聲明,稱美國最高法院對「費舍爾對得克薩斯州大學」一案的第二次判決日為 「勤奮努力的亞裔孩子以及其他受種族化錄取歧視迫害的孩子黑暗的一天」。AACE主席趙宇空表示,「美國亞裔社區對今天最高法院的判決感到極度失望,因為它未能反映美國憲法對公民平等保護和種族中立的精神。但是,我想同時指出,今天最高法院的判決並沒有給常春藤盟校和其他高校使用種族配額、種族偏見、專門針對亞裔考生的高標準等歧視亞裔考生的違法行為打開綠燈。這些歧視行為在今天的判決之後依然是違法的,正如AACE對哈佛、耶魯等大學的申訴書中明確指出那樣。我們AACE將針對這些歧視繼續進行抗爭,直到我們的孩子不再被別人以膚色和種族判斷,如馬丁·路德·金博士曾經夢想那樣。」
川普勝選
在AACE沒有申訴哈佛大學之前,大多數亞裔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申請大學受到了歧視。
2014年加州大學做了一個調查,發現三分之二的亞裔支持種族優惠法案,他們認為自己受到優待。
在美國媒體大規模報道AACE申訴哈佛案之後,很多亞裔逐漸明白真相。根據《世界日報》副主編在2016年接受的一次採訪中談到,華人很多人轉向投川普總統,就是希望他能委派保守大法官,徹底取消種族優待法案。
2016年底,美國迎來特朗普總統時代。AACE抓住時機,發動亞裔到候任總統川普的網站上提建議,要求川普政府幫助亞裔教育維權。
趙宇空領導AACE在川普總統就職典禮之前,起草準備大學錄取的政策建議書,列印幾十份,帶到華盛頓,參加川普總統的就職典禮。在多個活動中,他將草擬的「聯邦大學錄取政策建議書」分發給眾多政界人士,表達亞裔訴求,積極為亞裔的教育維權尋求突破口。
突如其來的攻擊
AACE預料到的是,聯合申訴哈佛大學錄取歧視行為,可能會導致非裔或西語裔組織的反對,畢竟這有可能導致他們族裔學生被名校錄取率的降低。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聯合申訴哈佛大學錄取歧視行為,受益的理應是廣大亞裔,但AACE受到的攻擊最多的來自亞裔中的左翼積極分子。亞裔中的少數人走在了反對申訴行為的最前線,當起了阻擋亞裔維權的「急先鋒」。其中Asian American Advnancing Justice(AAAJ)在多個左翼媒體紛紛發聲,攻擊AACE和 SFFA。雖然該組織的名字是要促進正義,可在教育維權問題上,他們卻站在了亞裔學生的對立面。
這些攻擊AACE的組織,雖然主張激進,但大多數還是比較文明。只有個別品德低下的人對AACE的維權人士進行肆無忌憚地人身攻擊。80-20紐約上州前負責人王某就充當了這樣的角色。他在微信群里,用無恥的語言,頻頻對趙宇空進行人身攻擊。而且在AACE主席趙宇空之子趙睿達勇敢申訴藤校之後,還有人把他臉書上一張矯正牙齒時期的照片從網路上下載,稱這樣的容貌就不該進入名校。趙宇空回憶時談到,類似的攻擊行為讓其家人不但憤慨,而且十分傷心。
薛海培雖然在2015年幫助引薦了國會議員孟昭文,但在其2016年組織的「華人大會」上,他的分會負責人溫女士卻設計了這樣的場面,讓兩個支持種族優惠法案的代表進行討論。其中一位是全美有幾十個分會的APAPA的負責人之一王醫生。在討論中,王醫生講,有了種族優惠法案,他就有機會被選入一個加州政府的醫學委員會。以他的角度,個人成為了利益既得者,亞裔孩子受入學歧視就算不了什麼。也就是像王醫生這樣的人領導APAPA,在2020年公開支持加州試圖恢複種族優待法案,歧視亞裔孩子的第16號提案(Preposition 16)。
之後,在溫女士的「巧妙」安排下,一位以支持種族優待法案謀生的馬里蘭大學亞裔教授為藤校錄取過程進行了辯解,並試圖為這場討論會做總結,以否定SFFA和AACE的維權抗爭。
到了2018年,薛海培再次舉辦「華人大會」,把反對亞裔教育維權急先鋒的AAAJ主席邀請作為主題發言嘉賓。這次,趙宇空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們地邀請,不願以這些傷害亞裔利益的人士為伍。
AACE的教育維權抗爭,不知如何也觸動了亞裔明星大腕的乳酪。偏民主黨的印度裔脫口秀演員Hasan Minha更是在Netflix上做了專題節目,口無遮攔地對趙宇空和印度裔理事Ajay Kothri進行攻擊。他說,「你們不是要被看作為美國人嗎?你們就是最糟糕的美國人。」
受到攻擊地不只是他們兩位,接受NYT 紐約時報採訪的大學生在校園裡被側目,還收到很多大肆批評的email,包括前哈佛教授,甚至同學也在網上發文說「你有什麼特殊」。作為亞裔學生,明明受歧視,不但不站出來挑戰這制度,反而批評勇於發聲的同學。李春燕教授常年在微信群與那些各種聲音辯論和交流,爭取更多家庭的理解,打消他們的顧慮,持續八年時間在英文媒體、中文媒體與微信群持續的溝通,慢慢改變輿論。讓更多被歧視的學生加入SFFA,提供SFFA需要的詳實資料。
改變聯邦大學錄取政策
上文談到,在川普政府就職典禮那天,趙宇空帶著幾十份聯邦大學錄取政策建議書,在現場呈遞給諸多共和黨議員或相關官員。
為什麼要改變聯邦政府的大學錄取政策呢?2003年最高法院—格魯特訴(密歇根大學)布林格案判決中對使用種族因素做出了進一步限制:公立學校必須運用一個全方位綜合的程序、在個人因素基礎上來評估申請學生。運用種族配額和過度傷害任一族裔的考生都是違法的。
聯邦政府應該是執行這一判決的,但奧巴馬政府卻頒布了一個政策,指導美國大學如何從這一判決中鑽空子,走後門,來搞種族平衡,搞多元化。AACE對這一政策做出分析之後,果斷出手,撰寫了對聯邦政府大學錄取政策的建議。
但這一歷程並不是那麼順利的,也不是如有些華人宣傳那樣,川普總統高度重視亞裔平等權利,主動幫助我們。他雖然支持平等教育權益,但他有那麼多的政策重點要做。亞裔的權益還得我們自己去爭取。
AACE多次給川普教育部致信,但其民權辦公室官員遲遲未能上任。在經歷了15個月之後,AACE終於贏得了川普總統亞太事務執行主任Holly Ham的支持。2018年3月,趙宇空帶領AACE團隊來的美國教育部,向Holly Ham及教育部民權辦公室官員開了長達90分鐘的會議。會上,趙宇空準備了詳盡的資料介紹美國對大學錄取的相關法律、最高法院判決,指出了奧巴馬教育部政策的弊端,提出了AACE的政策建議。
AACE2018年在美國教育部提出建議
為了不激怒左翼組織的反彈,AACE還要求教育部不做新聞發布。AACE求的是政策改變,而不是新聞曝光。
近四個月後,就在2018年美國國慶前一天,終於迎來了好消息。
川普政府採納了AACE的有關大學錄取的政策建議,廢除了奧巴馬政府大搞種族配額的政策,恢復了布希政府時代頒布的,與最高法院判決吻合的政策。
這一政策改變,凸顯了亞裔專業維權的必要性。
講到這裡,讀者會問,SFFA主戰的那個法律戰場進展如何呢?我們下篇會專門闡述。